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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音史同人】【莫扎特/萨列里】《维也纳式追忆》02 告解室

罗西Rosedeni:

RHUMA系列西方历史同人小说总宣 (晋江作者专栏


【古典音乐篇】


第一卷:《静默的旋律》晋江链接


第二卷:《巴洛克手记:塞巴斯蒂安与卢西奥》晋江链接


第三卷:《巴洛克手记:花与二重奏》 (晋江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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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12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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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告解室


(晋江链接)


鬼使神差走入忏悔室的萨列里,到底是堂堂第一宫廷乐长,还是人人厌恶的毒//杀者,抑或他仍是那个在禁闭室中靠糖度日的意大利乡下少年?




当杏子酱和巧克力酱在口中融化的时候,痛苦被暂时隐秘于这甜蜜之中而被愉快吞下。随着甜味的消失,那痛苦又逐渐滋长,犹如旋风在脑海中崩开。


萨列里一边吃着蛋糕,一边疾行在12月维也纳灰色的街区之间。圣诞临近,街道两面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圣诞装饰,人们或是拖家带口、或是结伴出行,谈笑着从萨列里身边走过。孑然一身的萨列里不由得竖起他黑色大衣的领子,加快脚步朝协会在维也纳市中心的入口走去。


寒风让他的思维变得可恨的清晰,抵消了甜食带来的麻醉。此刻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是在晚年老年痴呆的折磨之下!表观年龄把他带回了他的青年时代,却没有带走他晚年一丝一毫的记忆。他回忆起许多许多年前,依旧活着的自己最后的几十年:那是身为哈布斯堡约瑟夫二世帝国第一宫廷乐长的萨列里先生,即便是对于自己最为崇敬的格鲁克,也可以评论“格鲁克在教会音乐上毫无建树”(1809年)。他想起那些珍贵的家庭时光:那是他在传记里津津乐道的故事,当年身为家庭音乐教师的他一次次遇到心仪的姑娘却不好意思开口搭讪,直到那位姑娘,也就是他未来的夫人,在第五次遇见他的时候主动和这个意大利小伙打招呼;还有他风湿病犯了卧床休息的那些时候,虽然病痛折磨,但能够逃离工作而静静看着亲爱的夫人,他们可爱的三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在身边……想着这些,萨列里不由得面露微笑,然而一阵寒风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他18世纪的记忆流淌着进入19世纪,如若熔岩触碰寒冰。





《不,我从未知晓嫉妒的刺痛!


哦,从未!即使是当Piccini(*18世纪意大利作曲家)


知晓如何平复巴黎野蛮人的耳朵,


即使是我第一次聆听Iphigenia(*格鲁克的四幕歌剧)的和声


谁敢说骄傲的萨列里会在生命中


成为一个人人厌恶的善妒者,一只


被人人践踏的蛇,


无能地嚼着沙土与灰尘?》


——普希金,《莫扎特与萨列里》,第一幕





是的!谁会敢说!然而,当韦伯由于萨列里是会员而拒绝加入维也纳音乐之友协会(*Gesellschaft der Musikfreunde,或译为维也纳音乐艺术社团,作者注),当维也纳的茶余饭后闲谈充斥着“可怜的老萨列里精神错乱变得锱铢必较,因为他拒付嫁妆,他禁止他的女儿们出嫁”、“萨列里切开了自己的喉咙,然而他还活着”、“因为不想花自己的一分钱,萨列里被强制送往精神病院;次日他在午餐时间拿着餐刀乱砍但被人制止;据说他在家里从不吃药”……


以及这些流言的核心:


“萨列里宣布他毒死了莫扎特”;“萨列里的情况每况愈下。他总是妄想他对于莫扎特的死亡是有罪的,他给了莫扎特毒药……他迫不及待地想向神父忏悔”。(*以上引号内容均来自《贝多芬谈话录》中Anton Schindler与贝多芬侄子卡尔于1823-1824年的谈话记录,作者注)


只可惜当时命不久矣的老萨列里无暇争辩这些。1823年他精神崩溃;1824年,在他去世的前一年,他用几乎残废的手写下了他人生中最后一句话:“1824年1月。最为神圣的主!请怜悯我。”当可怜的老音乐家终于在1825年5月7日晚八点结束他精神与肉体上的折磨之后,流言的旋风依旧强烈,以至于萨列里的两位贴身仆人不得不在主人去世后一个月,发表了如下可笑又可悲的声明:


“我们,萨列里的护工,在此向上帝与人类宣誓……在萨列里整个疾病过程中,我们从未同时离场……我们严肃地对待如下问题:‘萨列里先生是否在他疾病过程中提到他毒死了著名已故作曲家沃尔夫冈·莫扎特先生?’我们以我们全部的荣誉与理智答复:我们从未听闻萨列里先生提及这些话语,甚至是任何一丝可以暗示毒害事件的话语。


Giorgio Rosenberg, Amadeo Porsche


维也纳,1825年6月5日”


然而,无论是萨列里的死亡还是这份声明的面世都没有阻止人们对于这个都市传说的更多演绎。1830年,也就是萨列里去世的5年后,普希金开始着手创作剧本《莫扎特与萨列里》,在这个二幕短剧中,妒火中烧的萨列里把毒药倒进莫扎特的酒杯之中;1832年此剧正式出版。1897年,林姆斯基-科萨耶夫为普希金的剧本配乐,这部仅有男高音(莫扎特)与男中音(萨列里)两个角色的短歌剧次年12月在莫斯科首演。与此同时,萨列里本人的音乐却逐渐为人所遗忘。他曾经孜孜不倦地教导的学生,譬如贝多芬、舒伯特,或是仅有短暂学习经历的李斯特,似乎都不能证明他们的共同老师在音乐上的能力。


当萨列里回过神来的时候,刚买的六块蛋糕只剩下两块。不,我绝不能再吃。萨列里一边想着,一边不情愿地把刚拿起的第五块蛋糕放了回去。不,是我今天绝不能再吃……可是为什么不能再吃呢?根本不会有人介意。过去的几个世纪,没有人再记得他了,在协会的这些年他门可罗雀,甚至于许多时候他惶惶不可终日,担忧自己会被退回林勃,甚至被剥夺回忆录实体化个体的资格。偶尔有人提及,可能还和普希金当年的创作有关,让他宁愿为世人所遗忘。想到这些,他不禁把手坚定地伸向第五块蛋糕。


“每天萨列里的仆人都给他送来一大盘甜食,有好几层像小山的那样……”


过路人的谈话差点没把萨列里吓得把蛋糕扔了出去,但随后他意识到路人们不过在谈论《阿马德乌斯》里的他。不,他一点也不想看那部电影,也不想听到关于它的任何事情!——可是最近报纸娱乐版似乎都是它,而他又是那么地喜欢吃甜点的时候看点啥。他恶狠狠地瞪了路人们一眼,后者吓得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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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年12月5日中午。人类共同回忆录实体化个体联合协会地域。冬天的意大利馆区域看起来冷清寂寥,却让这个久离家乡的人不由得畅想真实的意大利景象。在光秃的树杈的掩映下,协会的天主教小教堂灰扑扑地伫立在了无生气的雪地上。


萨列里手里只剩最后一块蛋糕了。鬼使神差般,失魂落魄的他走进教堂。他太久没有与人类或者是回忆录实体化个体交谈——虽说他害怕被遗忘,但他更恐惧人们对于那个都市传说的执念。像郁郁寡欢的哈姆雷特王子,他想得太多而做得太少。他一直避开莫扎特,好像这样就可以化解各种传说带来的尴尬,能抵消人们对于流言的相信。


然而,这种逃避反而使外人更对流言确信不疑。


萨列里走进一间忏悔室。当阁子的小门在身后关上,空间和时间都消失了,只剩下黑暗与局限。幽闭让意大利人充满了空前的宁静——这是他理想的世界,只有他自己,他心爱的甜甜的食物,还有有限而确定的空间。看了看大衣里藏着的最后一块蛋糕,他小心翼翼地把它的包装纸撕开,偷偷摸摸地咬了一口。


这种熟悉的满足感是什么?当一小口的甜蜜在黑暗中融化,儿时的回忆又浮上心头。那是禁闭室的黑暗,日复一日,只有偶尔提供的面包和凉水……然而小萨列里却有对付他严厉父亲的秘密武器,那也是这个幼小孩子的唯一希望……那就是他偷偷藏起来的一点点糖。时光苒荏,当年的场景犹在眼前:借着门缝里投来的丝毫光亮——那光里浮动的每一丝尘埃他都记得,孩子从衣服的夹层里掏出自己藏的一点点糖,精打细算地在干巴巴地面包上涂上一点。当那一点点劣质的甜味在黑暗中融化的时候,儿时的回忆与当下重合了。


老萨列里——尽管表观年龄还未不惑,可萨列里内心还是这么称呼自己——打小您就成为了糖的奴隶!成年后的他对于糖的执念一发不可收拾,甜食简直成为他的缪斯:面包要加糖,酒不够甜就坚决不喝,给学生上课最重要的是口袋里备着充足的甜饼干。


“主啊!请原谅我今日吃了六块萨赫蛋糕!”


萨列里禁不住念出声来。


 “先生,这可是您今日要告解的?”那帘子背后传来声音。




萨列里感到非常窘迫。他究竟做了什么!在忏悔室里吃蛋糕!错误接着错误。


“上帝啊,请保佑我,我犯下了罪过。”萨列里惭愧地用德语说道。


“先生,贪食之罪并非深重。”帘子后的神父用德语回应道。“不要因为害怕而对你的罪过有所保留。”


听到这句话,萨列里不由得悲从中来。“神父,我已然有许久没有告解。您的话让我的痛苦回忆鲜活起来。我将向您忏悔我两个世纪前犯下的罪孽。”


“您可以说意大利语。”神父用温柔的口吻说道,“在您的乡音中您得到安逸。”


跪下,用许久不用的母语,萨列里说道:


“上帝啊,冒犯您我感到罪孽深重。我痛恨我的罪孽,因为我恐怕要遭到地狱之苦。但更是因为我辜负了你的慈爱,妄用了你的恩宠。我决心借您的天惠忏悔我的罪孽,通过我的苦修改过自新,并尽力躲避犯罪的机会。上帝啊,求您宽赦我。阿门。


“在意大利北部维罗纳省,有个名不经传的小村庄‘莱尼亚戈’,我就出生在那里。我的兄长有幸师从当年伟大的塔尔蒂尼——神父,在维瓦尔第去世之后,他就是那个时代意大利最为卓越的小提琴家——我得以偷师。音乐的热情在我幼小的内心燃烧,让我不得不背弃父亲指令,几次偷听兄长演出。违背父令的结果是惨重的:幼小的孩童不得不在禁闭室里度过他悲伤的童年。然而上天不眷顾我家族,我13-14岁的时候,父母接连去世,成为孤儿的我不得不开始了漂泊生涯。对于音乐的热情引导着我盲目地在意大利游荡,直到我的恩师将我带到了维也纳,从此我开始了旅居异国多年的孤独与惆怅。神父,您曾经在异国居住过么?您不会知道,无论您在异国居住多少年,它始终不会成为您的家乡——异国的一草一木在我眼中虽然如此熟悉,可是我打心底里知道它们不是来自于那片流淌着我的血液的土地;我那带着北意口音的德语,一开口便把我的家底出卖——我不属于这里。我曾尽力融入异国的文化,为此我不得不沉默我的语言,而用音乐叙述我的心思,这般这里的人们才不会瞬间识破我的伪装,说道:‘哈那个外国佬!’辗转多年,我总算靠着自己的一点点才华和无数的努力,在维也纳乐坛站住了点脚跟。


“神父,请不要倦怠。我很抱歉我刚刚过于冗长的介绍,可是下面的内容才是我真正的苦恼——这种惭愧,从我在世时开始,一直跟随到现在!


“在奥地利西部阿尔卑斯山脉下有座以盐矿开采闻名的小城,因为一位音乐天才的诞生如今变得世界闻名。年轻的他来到我多年来精心呵护的维也纳小小地盘。他年轻,卓越,雄心壮志,力图赢得荣誉与财富。尽管我比他年长六岁、并早多年开始创作歌剧,然而我却不得不惊恐地承认我在歌剧上应该向他学习许多。在最开始的竞赛之中,我还是侥幸地获胜了:我以我作为声乐教师的名誉击败了那位年轻人,连续两年赢得了公主的钢琴教师职位。在意大利乐派长期占领的宫廷与歌剧市场之中,我仿佛一颗受控的棋子,极力地想把异端排除出去。上天啊,请原谅我,请原谅我这个凡人心中不甘与恐惧的魔鬼在当年犯下的错误!即便万般借口可以为我辩护:1786年的我由于工作原因无暇在维也纳逗留,因此《费加罗的婚礼》的上映所遇到的困难并非由我引起;尊敬的约瑟夫二世对于意大利歌剧的执拗偏爱让他迟迟才给《唐璜》一个维也纳的舞台……可是,难道不是诚如约瑟夫二世所言,我是‘一个无法让人忍受的自我中心者,除了自己创作和喜爱的歌剧之外,无法忍受任何别的作品在宫廷剧院里上演’?尊贵的约瑟夫二世,您说得如此正确,我这个可鄙的人,‘是一切乐长、歌手、意大利人、尤其是我约瑟夫二世的敌人’!(*引号中内容出于洛伦佐·达·彭特回忆录,作者注)


“然而,我心悦诚服地承认,在剧院争斗之中,我完全败给了那位后辈。他一次次把我精心雕琢的旋律与弃之不用的剧本化腐朽为神奇,我的内心是有多大的惊叹与惶恐?我嫉妒的内心在他纯粹的音乐下感到无比的羞耻,我第一次也是永远地被他的天才所折服。神父,我知道您不想聆听音乐史的陈词滥调与云里雾里的专业术语,可是容我举一个例子,一个小小的例子,一个我完全失败的战役——


“Così fan tutte, ossia La scuola degli amanti……女人皆如此。神父,请您不要误会,它仅仅是18世纪晚期一部喜歌剧的名字。它的剧本是如此让我苦恼,我仅创作了两首三重唱就不得不搁笔罢休。‘女人的忠诚犹如阿拉伯的凤凰,人人都说它存在,然而却无人知晓它身在何方’……我打下序曲的草稿,让三重唱与宣叙调交织——可笑的我竟然想的是优先让观众们听清楚歌手们的唱词。那位奥地利青年,同样以嬉戏般的曲调开场,却使用了六个小节的快板让歌手无停止地唱完三行唱词;我同样用六个小节让歌手完成唱词,却在更为缓慢的速度之中,这一切使得咏叹调失去了应有的效果。那位奥地利天才,在歌手唱到‘然而却无人知晓它身在何方’时使用了突慢,强调了玩笑的效果;而我只是用同样的速度让歌手一直从头唱到尾。哦,更别提之后两位女主的唱段!在给前两行唱词配上寻常的双小节乐句后,第三行和第四行唱词他使用了一整个四小节乐句!‘我的费奥迪丽姬不可能背叛我/我坚信她的忠诚就如她的美丽一般’……您真应该去听听这一段!如此地美丽!那不是给剧本配乐,而是故事本身在歌唱!(*此段分析参考Chapter 14,Antonio Salieri and Viennese Opera,John A. Rice,作者注)


“我意识到我在对抗天赋的才能:仰慕与悔恨包围我,我急着偿还与赎罪,只希冀不是太晚。1788年,我推迟自己新歌剧的上演,而重排他的费加罗;1790年,我在加冕节期间准备三部他创作的弥撒曲;我帮助他首演他的《大卫忏悔》、钢琴协奏曲、单簧管五重奏、第四十交响曲……可是一切都还是太晚了。为何上天夺走他年轻的生命,留下平庸而悔恨的我享用长寿?我宁愿将我寿命的一部分贡献给他……过去阴谋诡计的种种想法折磨着我,而我偿还的又是如此如此之少……上帝,您为何不给我多一点时间,让我实现我没有实现的愿望!


“神父先生,我不应当埋怨上帝。这一切都是人的错,人的罪。是的,上天没有放弃我这个罪人,他给予我另一个机会。弗朗兹·克萨韦尔·沃尔夫冈,可怜的孩子,他的父亲在他五个月的时候就离开了他……我看着他,仿佛看到了他的父亲生命的延续。我穷尽我的技艺教导他……多么可爱的孩子!可是失去父亲的他,是如此地内向、沉默而悲伤……这难道不是我铸成的过错?如果……如果我能更早一些醒悟,如果我可以更早一点开始帮助他的父亲……或许一切都不会变成孤独、沮丧、悔恨……”


萨列里下意识地往口袋里掏,才发现今天忘记带他心爱的糖饼干。非常沮丧,他停顿了很久才继续说道,“上帝没有饶过我这个罪人。我的偿还永远不能结束,我将为我当年的错误折磨终生。天道公平,我的风烛残年深深为流言蜚语所包围……深受不实的流言所攻击,我一次又一次想起过去的所作所为,深感痛苦,但感觉又无法面对那个人……神父,我向您坦白,我从未毒害任何人,可是,在我早年最为黑暗的时刻,我曾诅咒着那个人从未存在。神父,您或许对音乐不甚了解,因此我非常抱歉我的胡言乱语,然而我一向如此腼腆自闭,只有面对忏悔阁里昏暗的帷幕,我才能……”


萨列里望着帷幕。帷幕背后的神父影像如此模糊,仅能依稀瞥见他淡金色的长卷发。“先生,”神父说道,“请不要担忧您的叙述。不要让良心的审查转变成持久的负罪感。冷静真诚地面对你的罪过。”


“我的亡友,他也在这里。”萨列里捂住心口,跪在帘幕前。“我深深挂念着他又为流言所被迫疏远。流言与戏说伤害着我,而我仅仅渴望的,是一切都能停留在那一天:那是1791年10月14日,在他去世前的两个月,那晚他与他夫人把我捎上马车,一起去看他的最后一部歌剧……我全心全意地沉浸在他的艺术世界之中,从序曲到最后一首合唱,在我的言语之中只有bravo和bello……”


神父的答语依旧如此冷静。“先生,您的妄想让您受苦。上天垂青于您们的艺术,给予您们第二次机会。去面对他,先生。这是我对您将来避免重蹈覆辙的建议。”些许,神父念诵起诗篇第一百三十篇:


“耶和华啊,我从深处向你求告!


主啊,求你听我的声音!愿你侧耳听我恳求的声音!


主——耶和华啊,你若究察罪孽,谁能站得住呢?


但在你有赦免之恩,要叫人敬畏你”


诗篇第一百三十篇!萨列里不由得动容。他怎么会忘记,1815年自己曾经把这段经文配乐,创作成四声部合唱!然而时光苒苒,如今被人遗忘的他,这音乐不再在教堂响起,只留存在他的记忆之中。情不自禁,萨列里唱起了自己的G小调诗篇第一百三十篇(De profundis in G minor):


“♪……我等候耶和华,我的心等候;


我也仰望他的话。


我的心等候主,胜于守夜的,


等候天亮,胜于守夜的,


等候天亮……♪”


当记忆中的音乐响起的那一瞬间,他的脑海里回荡着合唱队与弦乐队的乐音,伴随着远处管风琴的奏鸣:一切的痛苦、黑暗、惭愧与纠结都消失了,只有音乐,纯粹的音乐,久久回荡与洗涤着无尽的时空……


“您一定是一位卓有成就的音乐家。”当萨列里唱完后,神父说道。


“我曾经是,神父。”萨列里说,“然而在我生命的最后几年,我的荣誉先于我的生命消逝。曾经我名满欧洲,如今却再也无人问津。”


“我感同身受。”神父说道。他的声音冷静而温柔。“我以上帝,圣子,圣灵之名赦免你的罪过。平安地离去吧,先生,去爱和侍奉上帝。”


“感谢上帝。”萨列里向着帘子画十字架,离开了忏悔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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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告:第三章《维也纳式追忆》


次日。莫扎特病倒了,原因是他在他忌日这一天没有好好休息,而是在维也纳的大街上狂奔,试图追回他心爱的六块萨赫蛋糕。在贝多芬四音符的动机与沉重的自由速度的敲门声下,莫扎特还能好得起来吗?好学生们的劝说与那位不知名的神父的鼓励,是否能使萨列里迈出主动的第一步?


误入琴房的门德尔松、巴赫以及由此引发的种种事件,让贝多芬发现了莫扎特难以置信的想法……陷入狂怒的贝多芬会如何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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